EPISODE.4-B

Like a virgin 〜 第一次的……才怪吶♪ 〜

 光與暗、表與裡、不淨與潔淨、純真與汙穢、恭維與諷刺、勉勉強強與唯唯諾諾、紅牌花魁與陪酒女郎、糙米與精米、流浪教師與專任教師、濃湯與清湯、有錢人與貧窮人、支配者與被支配者、模仿與創造──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兩個面向所構成的。政治是如此,經濟也是如此,宗教乃至宇宙,以及鋼彈模型皆是如此。
 那或許是近到觸手可及,抑或會是在星辰之後?無論如何,唯一明白的就是,一旦知道了那個地方,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這般煞有其事的謠言了。
 十名左右的男子聚集在此。身上穿著訂製的西裝,坐在桃花心木的長桌邊末座的是一約莫三十歲後半的男子,而坐在上座的則要將近八十歲了。他們的身分也沒必要隱瞞,正是計劃以假鋼彈模型來操控全世界的一大暗黑模具黑手黨,其中的首領和幹部等所有人。
 如果說到黑手黨的聚會,或許你的腦中會浮現出充滿二手煙的昏暗密室,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。現在的聚會是在充滿燦爛陽光的摩天大樓頂樓,有著來自空氣清淨機的清爽空氣的會議室裡,只不過不管是誰,都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。
「關於那件事的兩人組,現在還在確認他們的身分。」
 幹部中最年輕的一位,正露出緊張的神情進行報告。
「可是GBN對個人資訊的保護非常嚴密……目前正努力從各方面施壓,要求提供相關資料。」
「這做法是不是太溫和了點?」
 坐在旁邊一副優雅姿態的男人,整理著灰色西裝的領子,露齒微笑著。
「確實在當下,還看不出他們有要將我們的計畫暴露出來的跡象。但我們必須考慮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原因。說不定,是在等待我們陷入絕境後,才趁機來恐嚇威脅也說不定。」
「若是這樣,行動得更加慎重。」
 坐在對面穿著藏青色西裝的副手,眼光銳利地勸誡著。
「從他們沒有輕率行動的這份冷靜來看,應該也是相當有本事的人。若是冒昧出手,反倒被察覺的話,那才會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啊。」
 看來灰色西裝在幹部中應該也具有相當的實力,似乎也正對副手的位置虎視眈眈。當其他的幹部都沒有開口只是旁觀之時,放著不管的話就要從商議變成爭執的這張桌子上……
「比起這件事……」
 坐在上座的首領,聲音靜靜地傳來。
「更讓我在意的,是能讓被關在GBN裡的那些傢伙們登出的軟膠關節……」
 眾人皆將視線轉向了身著寬舒得體的黑色雙排扣西裝的首領。
 副手點了點頭。
「能夠破除我們家族的超高等網路干預,的確是令人驚訝的東西。」
 灰色西裝也持同樣意見。
「而且細節都還摸不清,就連是誰製作的也不知道……唯一明白的是那個軟膠關節,聽說是散發著黃金色的光芒。」
「黃金色……開什麼玩笑……」
 首領瞇起了眼睛。副手和灰色西裝,同時用眼神催促方才報告的年輕幹部。那人慌忙地開口。
「關於黃金的軟膠關節,現在已經在GBN內擁立了協力者,努力進行調查中。」
「派得上用場嗎?」
 首領問道。
「是很高明的專家。」
「嗯……」
 發出同意的聲音後,首領徐徐地站了起來。副手和灰色西裝想從兩邊去攙扶首領,可是他默默地拒絕,環視了聚集在現場眾人的面孔。
「現在正是糾正暗與光角色的時機,為了成就我等的夙願,請大家鼎力支持……鋼卜拉!」
「鋼卜拉!」
 緊跟著首領,眾人也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。
 而窗外,是萬里無雲的廣闊藍天。
   *
 當渴望到作夢都會夢見的事物,突然出現在眼前時,人們要能接受這個事實所要花費的時間,似乎就和渴望的程度成正比。
 假如以吉姆和球艇的例子來做比喻的話,突然在眼前,出現了彷彿會讓人誤以為是偶像的美少女二人組,還過來搭話說:「我們對你們兩人一見鍾情。如果方便的話,就到附近的咖啡廳談一談吧。」要是直接面對這狀況的話,會先懷疑「該不會是要叫我們用高價買什麼東西吧?」接著就更開始懷疑「一定是那種說美的話的確是很美沒錯,但究竟值不值得出示的價格也搞不清楚,以大海為主題的現代繪畫沒錯。」然後再摸索著其他的疑問「等等,也有可能是答應了邀約之後,就會有麻煩男人出現來恐嚇的仙人跳模式。」等到了絕大多數的疑問都被清點一遍,思考著不知還有沒有其他可能性時,在眼前的少女們沉默的注視下,已經過了十分鐘了。
 吉姆與球艇那不尋常的警戒心,也深刻地傳達給了向兩人打招呼的美少女=諾茲和瑪琪。和至今打發時間的搭訕一樣,馬上就答應邀請,沒骨氣的傢伙從來不會少。兩人太超過的美貌反而造成反效果這種事,遇上了也就只能自嘲帶過……但沒想到,竟會一直皺著眉頭,過十分鐘還連半句話都沒有。
 該不會是這兩人,已經看穿我們的企圖了吧?
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,這樣下去就沒完沒了了。諾茲和瑪琪瞬間用眼神交流,相互確認是否要賭上一把。
「對不起,說實話,我們會向你們搭話,並不是對你們兩人一見鍾情……而是有點在意你們的對話。」
 諾茲裝出一副十足歉意的模樣說道。
「…………」
 吉姆和球艇並沒有放鬆警戒。
「那個黃金軟膠關節……」
 兩人的眼睛微微地瞪大了點。
 瑪琪也立即跟進。
「…………我們想說,那一定是非常非常棒的軟膠關節吧…………」
 吉姆和球艇緊皺的眉頭開始鬆開。
 諾茲接二連三地說個不停。
「想說無論如何都得見識一下那個黃金軟膠關節,但若是突然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,我想一定會被拒絕的,所以才謊稱一見鍾情來吸引兩位的注意……真的是十分對不起!」
 諾茲和瑪琪淚眼汪汪地表達了歉意──而在下個瞬間,彷彿冰塊發出聲音溶解了一般,吉姆和球艇警戒的表情也鬆懈了下來。
「是這樣啊。那打一開始就這樣說不就好了,這種要求我們是非常歡迎的!」
 和突然興奮起來的吉姆一起、球艇也是態度丕變,露出羞澀的表情。
「我們才要對不起!竟然懷疑妳們兩人。妳們明明是不會說謊,非常正直的好女孩吶!」
 諾茲和瑪琪交換了以神,相互慶幸這次賭對了。
「而且呀!」
 球艇突然轉回了視線。
「妳們兩人說話的方式,沒被說過很像什麼人嗎?」
「像什麼人?」
 在反問的諾茲身旁,瑪琪露出了疑惑。
「『小小露』的『小希』和『小麻友』!」
 諾茲和瑪琪吃了一驚。沒想到在GBN內,竟然會有知道我們這自認非主流小樂團的潛網者。
 不管怎樣,考量到我們至今所做的事,以及接下來可能引起的事,現實世界的身分是絕對不可以被拆穿的。「那是誰啊?那個叫『小小露』的?」正當諾茲想要佯作不知道的時候。
「誰呀?那個?露?咖哩?」
 吉姆問道。
 球艇像是咬著牙般回答道。
「小小露!正式的名稱是叫『小紅帽』的六人組偶像樂團!『小希』是裡面的主吉他手,『小麻友』是節奏吉他手!我最喜歡小小露了!不論歌曲還是視覺形象都很棒!沒錯!就是我前陣子一直想去最後終於去成了的演唱會,而且我的票還是最前面的位置!而且正前方就是我的本命小希!後半場的舞台真是超熱烈的,小希的汗水和口水連綿不斷都灑到了我的臉上,我從那天之後就都沒有再洗過臉了!」
 諾茲和瑪琪在心中數著手指頭。最近一次的演唱會,也是一個禮拜之前了。
「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呢……還有這樣的樂團……」
 少女們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抽搐。
「嗯!而且妳們兩人的感覺明明就很像!」
「別這樣啦!」吉姆對球艇勸誡道。
「她們兩個都被你嚇到了啦,偶像宅什麼的很噁心啊。我可是完全搞不懂啦。畢竟呢,不管有多可愛多喜歡,不管你多拚命追星,也不可能和偶像交往啊。這種事就和把錢丟到水溝裡沒有兩樣。」
 面對這樣的吉姆,球艇反而用混雜了憐憫及輕蔑的眼神俯視他。
「哎,這種侘寂,如果不是達此境界的人,是無法明白的吧。」
 已經是達人級了。
 另一方面,瑪琪已被激怒到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。諾茲稍稍地按住了那隻手。
「既然這樣,那下次一定要給我們看看黃金的軟膠關節喔?就約在遊樂園裡舉行的鋼彈模型,再給我們看吧。」
「非常樂意!」
 吉姆和球艇高興地回答。在對兩人微笑著的諾茲身旁,瑪琪也拚死地擠出笑容。而就在決定了日期,準備要道別離開時。
「對了──」
 諾茲停下了腳步,回頭朝吉姆和球艇看去。
「雖然剛才我說一見鍾情是謊言……但好像,已經變得不再是謊言了……」
 雙頰微微羞紅的諾茲,讓吉姆和球艇的心不禁深陷其中,而在瑪琪的臉上,則露出了對她這份周到感到欽佩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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